第十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村支书继承了老父亲的手表，用一块深蓝色布条针脚细密尽量工整的拴着表盘戴在手腕上。他凑在旱烟一明一灭的火光下瞅了一眼，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村里人从来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个点早就睡得死死的，村里安静的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远处的野猫子叫。
　　“抓紧时间尽量别搞出什么大动静。”他压低声音对十几个穿着潦草脖子黑乎乎的庄稼汉叮嘱道：“姜晨那小子太难对付，他要知道这事儿肯定闹翻天。
　　咱让器他们⑵连氵夜走人林,等明⒋儿一就早柒姜晨看珊见人司去屋空,他也就没办法了不是?”
　　“村支书说得对。”现任村长边走边诱惑道：“等把他们一家子悄鸟儿的赶出李家庄，以后分配粮食什么的多出来那点富裕，咱们参加行动的有一个算一个平分了。
　　记住，嘴巴严点！
　　这事儿谁敢说出去招惹了姜晨那小子，你们自己心里衡量着该怎么办。”
　　“放心吧，大家都懂！”
　　“有这好事儿，谁舍得说出去哩？”
　　“走走走，就在前面了直接砸门进去！”
　　…………
　　一群人尽量压低了声音在寒风戚戚的初春夜里，浩浩荡荡出了村直奔偏僻土坯房而去。
　　现任村长李振兴也是个地痞混混出身。
　　自从老村长被姜晨一群人折腾的撒手不管也不让儿子蹚浑水接任以后，李振兴就趁机拉拢了一些人硬是把自己拱上了村长的位子。
　　只不过姜晨平日里太横，说一不二有实权；李振兴只是担个虚名没什么实际权力。
　　他老早就看上宋青山家的闺女，那小姑娘虽说从小缺吃少穿住牛棚挨斗争，可半点都没耽误生长发育。
　　那身条那小脸蛋儿，别说在村里就是放在城镇都数一数二的！
　　就是宋爱晚那小妮子死活不从，自己又怕闹得太僵让家里母老虎知道，到时候再被扣上个流氓罪可是要吃枪子儿的。
　　最近她搭上了姜晨那班车，看样子水涨船高更水灵更诱人，可自己眼看更没戏了。
　　正好前阵子上面说集体办理户口本的事儿，一查村里留底才发现宋青山一家子户籍没登记上！
　　这不巧了吗？
　　借这个由头把他们一家赶出李家庄！
　　宋青山那老家伙是个出了名的窝囊废，除了满嘴之啊乎啊的P事儿扛不起来。出了李家庄一家三口连个户籍证明都没有又穷得叮当响，等走投无路的时候，自己正好钻空子把宋爱晚办了。
　　这年头儿大姑娘的清白最重要了，她是个聪明的肯定不会嚷嚷出去。
　　姜晨绝对会出头帮他们一家办理户籍，用不了多久老宋家又能堂堂正正回村里来。
　　宋爱晚有了小辫子攥在自己手里，隔三差五叫出来幽个会什么的，说不定还能让姜晨那倒霉小子替自己养儿子！
　　越想心里越得意，李振兴觉得自己这一招实在是太高明了。
　　找来这些帮手都是贪那点粮食，反正现在给他们画大饼，将来姜晨给老宋家办了户籍这份大饼没了，他们记恨的都是姜晨又不是自己。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才能把握住最佳时机，在老宋一家联络不上姜晨又绝望的时候，能让自己上手悄悄办了宋爱晚。
　　“咣当！”
　　破旧屋门被一脚踹开，十几个人在宋爱晚被惊醒的尖叫声中一窝蜂闯进去，村支书一把拖住慢了一拍没反应过来的宋青山扔在地上，冷声呵斥道：“喊什么喊？村里没你们的户籍，全都给我滚蛋！”
　　“都不是我们村的人，赖在李家庄混吃混喝这么多年，不追究你们的蛀虫行为已经是开恩了，还不快滚！”
　　宋爱晚睡在里屋，跟这边屋子隔着一道木门。
　　李振兴第一时间过去撞门没能撞开，吓得宋爱晚边喊救命边手忙脚乱穿衣服。
　　宋爱国跟父亲睡一个大炕，从小经常半夜被拽起来打骂，让他形成条件反射浑身僵硬直打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
　　“大半夜还想闯大姑娘的房间，你们好大的胆子！”
　　就在一群人闯进去连踢带拽想把老宋一家赶出去的同时，稍微慢了一步的姜晨赶到，底气十足怒斥道：“我看看都有谁，明天一早就拽到公安局去判你们个流氓罪！”
　　明晃晃的手电照得闯门那群人急忙捂眼睛，一听是活阎王姜晨的声音，众人都打心底发怵。
　　李振兴庆幸自己没能撞开里屋木门，梗着脖子吆喝道：“姜晨你踏马少满嘴里跑火车，谁流氓了？明明老宋家才是流氓蛀虫！
　　你知不知道他们压根就没有李家庄的户籍，不是咱村的人赖在村里这么多年又住又吃喝的，我现在是依法办事清理门户！”
　　瞄了一眼里屋门关得严严实实，姜晨这才松了一口气。
　　虎步上前他上前一拳把企图撞门的李振兴砸倒在地，接二连三又是一顿拳脚边揍边怒骂道：“清理nmp！连老子的女人都想欺负，你踏马活腻歪了！。”
　　“宿主大大，我去看了宋爱晚估计是吓到了正哭呢。”小白猫蹦跶到他肩上小声嘀咕。
　　李振兴用双手捂着脑瓜子满地乱滚，叫嚷着求饶，其他人不敢上前阻拦集体往后退了退。
　　村支书大概觉得脸上挂不住，讪讪嘟囔道：“你、你也别混横，反、反正他们没有户籍，必须搬出去不能住村里的房子！”
　　“对，没户籍不是咱村里人！”
　　“黑户要接受调查，万一是敌对势力派的间谍呢？”
　　“以后不能再分给他们粮食了！”
　　零零星星有几个人壮着胆子没底气说了几句，被姜晨眼神一扫又都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了。
　　李振兴趁机翻滚到一边灰头土脸爬起来躲在最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又被拽出来开刀。
　　姜晨敲敲里屋木门语气柔和道：“小晚你慢慢收拾不用着急，把东西都打包收拾好。”
　　随后转过头来看着吓傻了的宋爱国叹了口气，把只穿着裤衩子的宋青山从地上扶起来，他耐心叮嘱道：“既然这帮人从户籍上追究，今天晚上你们就先搬出去。
　　大半夜的，走山路不安全。
　　李村长，咱们村外野枣林子那边的窝棚总能让他们一家先将就一夜吧？”
　　听到他语调冷淡叫“李村长”，浑身疼得要命的李振兴直转腿肚子，随口应道：“那、那也行吧，反正得赶紧把村里的房子腾出来，明天还有用呢！”
　　“嗯，咱们各退一步。”姜晨用手电挨个儿照了一遍大半夜闯进来的人，晃得他们直躲闪，“宋家爷仨先在野枣林子暂住一晚，这委屈我替他们忍了。
　　其他人好自为之；
　　李振兴你明天就主动卸任吧，村长这位子你做不了。让老村长家的李长庚接替就行了，肯定比你强。
　　一个连自己队上社员都欺负的村长，你算个什么东西！”